回来路上他看到街市上的水井,便起了新的念头。
“自己打五两银子自然贵,可若问问别家愿不愿意一块儿打,那样分摊下来,就少许多。”赵炎说。
周竹一听便明了:“你这意思倒是不错,只是人多了,难免会吵嘴,你家打水多了,我家少了,久了心里头怕是不平。”
“不找那么多家。”赵炎说:“三家就足够了。”
“打去哪呢?”赵有德问。
赵炎说:“打井的师傅会来看哪一处合适,不过不着急,现下只是想到了,若是爹阿爹同意,可去别家问问。”
周竹和赵有德互看一眼,周竹说:“那我明日去问问,若是真找别家,也得看看那家人的性子。”
“是该这样。”赵有德说。
这事儿聊完,饭也吃完了。
青木儿手上的冻疮还没好,他把碗筷收了拿去灶房后,阿爹自会洗,他擦了擦手便出去了。
赵炎拿着木桶正准备去打水,他见青木儿从灶房出来,想了想,便叫上了青木儿。
他每日上工,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小夫郎,而且晚上也不见得能多呆一会儿,吃了饭去打水,天黑了又该睡觉了。
虽说睡觉时,能做点什么,可也不是日日都这样,若是日日都有,小夫郎也受不住。
他就知道自己想多黏着小夫郎,在一块儿说说话,心里就足够欢喜了。
现下天冷,村里头吃了饭出来溜达的人渐渐变少,只有几个犟得不行老头子非要拄着拐杖出来冻两圈。
赵炎单肩挑着扁担,时不时看着小夫郎前面的路,生怕有什么大石头小水洼的,踩到了容易摔倒。
青木儿一手拿着蜡烛照路,一手挡在蜡烛前面,生怕风大把蜡烛吹熄,他低头看着路:“我以为你要在院子里打水井。”
“原先是这样想,不过我想阿爹手里银钱不多,故而没这样说。”赵炎说:“若是我们自己出五两,阿爹亦是不愿的。”
赵炎心知爹和阿爹对他有愧疚,若是他真出钱打了这口井,怕是愧疚更深,他不愿家里人对他如此。
青木儿小心避开路上的石头,走得有些慢。
他还没有在晚上的时候来河边,也许是因为夜晚静谧,他发现夜里的水声比白日响多了。
他拿着蜡烛跟在赵炎身后,伸长了手给他照亮,方便赵炎打水。
赵炎回头看了他一眼:“站那就行,能看清。”
“嗯。”青木儿停在原地,手依旧伸着。
除了蜡烛照亮的这一隅,周围全是黑的,什么都看不清,青木儿往旁边看了几眼,心里倒是没怎么害怕,他逃亡时天黑也他自己。
更何况,现在还有赵炎在,就更不怕了。
耳边哗啦啦的水声,眼前是打水汉子宽阔的背影,青木儿站着看他打了一桶,拎到一旁,又打了另一桶,两桶水,双手拎起轻轻松松。
拎到河岸边,再用麻绳套住木桶把柄,扁担挑起就能走。
赵炎让青木儿走在了前面:“前边照路我能看见,你小心些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青木儿说。
打井这事儿,周竹连着愁了三天,他原本找了纪云问问,纪云听着也觉得不错,就想回家问一下,哪曾想纪云回家一商量,回头便拒绝了。
纪云的意思是他公公不同意,觉得打井是因为偷懒不愿干活儿才打的,死活儿不愿出钱。
纪云也没办法,好说歹说不同意,他婆婆倒是愿意,只是公婆吵了一天,吵得脑壳疼,想了想,还是算了,现在同意了指不定以后有得吵呢。
周竹想着也就罢了,转而想找别的人家,可问来问去,那家子人总有得吵。
毕竟就算三户人家一起出钱,一户人家少了也得出一两三钱,这确实不是小钱,周竹也能理解。
但找不到其他两户,找多一户也好呀,这样分下来二两五钱,周竹狠狠心,也愿意出,毕竟一口井,能用一辈子呢。
不过这事儿想急急不来,找不到人,就索性缓一缓,就算真找着了,镇上的挖井师傅也没空过来。
冬天最合适挖井了,人手缺着呢。
周竹心里不着急,正巧此时,田柳来赵家小院找青木儿,听闻了此事,眼前一亮,喊道:“打井?我也想!”
青木儿和周竹齐齐一愣,倒是把田柳忘了。
周竹找的多是平日和他走得近,有事没事一块儿编竹篮的,田柳于他而言是小辈,年纪相差也大,关系虽好,但来往不算十分密切,因而没想到去找田柳问问。
青木儿疑问道:“你家也需要打井么?”
“怎么不用?单靠我家瘸腿相公,他哪能挑水回来?多走几步路我都要骂他的,之前家里的水都是给两个铜板让别人挑回来,若是打了井,就能省下很多了。”田柳说。
“你之前怎么不打井?”青木儿问他。
“这不是,舍不得嘛,我之前问过,要五两银子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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