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唯一一束照进来的日光发呆。
狄越和赵炎停在不远处,青木儿快步走过去,轻声喊道:“子玉?”
子玉一顿,转过头愣了愣,立即从床上爬起,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问完猛地起身走过来:“你不会是被大人抓进来了吧?因为逃跑的事?怎的如此废物?这都没把自己赎出来?钱不够?”
“没有。”青木儿打断他,说:“我赎身了,美夫郎也赎身了。”
“哦。”子玉闻言,脸上的着急全然散去,闲闲地看了青木儿一眼,说:“多少钱赎的?”
“……一百两,美夫郎是十两。”
“一百两!”子玉皱起眉,不满道:“你这小贱人凭甚么比我还贵二十两,赎金一百两,想必你用不到那五十两了,还我。”他摊开手放到青木儿面前。
青木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,抓住子玉的手说:“你那日借我的五十两,我没有用,等你出来,我再把钱还你。”
“现在还我。”子玉垂眼看了一下青木儿的手背,他理应一手拍开的,却不知为何没有动,他怔了一下,刚想回握,又停下了。
但他没有松开,就这么让青木儿拉着。
“我现在不还。”青木儿说。
子玉眯起眼,“甚么意思?”
“若是我现在还你,你出狱那日,定会偷偷离开,你没有钱,肯定没法走。”
“难不成你要带我回你那个甚么破村子?我可不去,我过不了那么辛苦的日子,你管好你自己,别管那么宽。”
青木儿低头看了一眼相握的手,攥了一下:“我不是要管你,我就是……院里的人能活着出来的人不多……”
“……哦。”子玉一把拍开他的手,昂起下巴:“随便你,反正钱在你身上,我也抢不回来。”
“这阵子狄大人会照顾你,你不用担心。”青木儿把手上的吃食递进去给他:“有甚么想吃的,或是哪里不舒坦,便叫狄大人帮个忙,他会应的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子玉接过那几包点心,随意放到小桌上,挥了挥手说:“知道了,牢里又不是好玩的地方,快滚吧。”
青木儿看了他一眼,“我们走了?”
子玉昂着头往牢房门口的方向偏了偏头。
脚步声远去,牢房只剩子玉一人,他看了眼油纸包,不耐烦地扯开细麻绳,扯着扯着,一粒水珠落到油纸上,洇湿成小小的圆。
“小东西惯会使手段……”
来路
从阴暗潮湿的地牢出来, 青木儿抬眼看到天边烈火一般的夕阳,有一种天地被晚霞包裹着的暖融融,温暖且平和。
他摸了摸袖口, 里面袖袋放着他和美夫郎的卖身契, 手放上去都没感受到这两张纸的存在, 紧攥一下, 细听到了纸张的窸窣声, 嚓嚓作响。
来之前,他想好了为赎身要付出的所有代价, 最重便是死,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,竟让他拿回了自己的卖身契不说, 美夫郎的卖身契也一并拿了回来。
贱籍之身无法改, 可到底不用背着小倌儿的身份去投胎了,他只希望美夫郎在天有灵,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, 闲散一生。
赵炎拍了拍他的后背, 说:“回客栈吧。”
“好。”青木儿笑了一下, 转头和狄越说:“狄大人, 今日多谢你,也帮我们谢谢知县大人。”
“赵小夫郎客气了,此话我会转达给大人。”狄越拱了拱手。
狄越走后,青木儿和赵炎回了客栈。
正值吃饭的时候,客栈楼下吃饭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一边吃一边谈论着今日许家一案。
凤平县好多年没出过掉脑袋的案子,谈论砍头的人比谈论许家案子本身的人多得多,一说掉脑袋, 个个都很好奇。
偏偏有些年迈的人在年少时见过刑场砍头,一挥手,说血流了一整条街市,人走过鞋底都是血,还说那人作恶多端,当时的知县大人故意不让侩子手一刀落,而是钝刀慢磨,让那人的血一点点地流干,才把脑袋砍下。
此话一出,周遭吃饭的人,顿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吃眼前这顿饭,总觉得面前的鸭血汤都不香了。
这时青木儿和赵炎进了客栈,客栈里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,明里暗里地看过去,今日没去围观的人都想看看这位天生神力、当街破了马车的小哥儿到底是甚么模样。
“哎,这就是揭发许家作恶的小哥儿?旁边那位是他相公?”
“听闻是,那日拦下马车就是他那相公给拉住的,你看那人手臂不还受着伤么。”
“那我听的怎么和你不同?我听闻是三个神仙附身在了那三个小哥儿身上,然后在急速的马车上做了个法阵,法阵一起啊!电闪雷鸣,风雨交加,横空降下一道惊雷,‘咔擦’一声,把马劈死了!”
“还有这回事儿?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?”
“天福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啊,这才上卷,说得那叫一个精彩!下回一起去听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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