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铁枪不捡吗?”棒槌茫然的问道。
采薇听了无语不已,“你要铁枪……”
“枪头下下来拿着,那木棍就不要了,”芦苇回头说了一句,她脸上带了几许笑意,手里掂着一把刚摸出来的匕首。
棒槌闻言把枪放倒,废了九牛二虎之力,把枪头拿下来拴在腰上,一路上也没几个枪可以捡,又不是每个士兵都有武器。
“芦苇!”佟母贼眉鼠眼的跑闺女跟前,把衣服兜打开个缝隙给闺女看。
“这……?”采薇狂喜的看着她娘,佟母的衣兜里是一摞黄皮饼子。
“阿娘哪来的?”她趴在佟母耳边问。
佟母左右看了看,手在衣服兜下朝一具官兵尸体指。
芦苇看那士兵穿戴,目测是个小头头,因为衣服与其他死了的士兵不一样,她连忙跑过去又仔细给搜了一遍,除了衣服夹缝里一点碎银子,别的什么都没有了。
芦苇不客气的把钱装腰包里,又把能用的衣服扒了带走,一路上娘三个没有放过任何机会。
“真是奇了怪了!”采薇自言自语的嘟囔着。
“怎么了?”佟母侧头问小闺女。
“咱们逃荒这几年,路上躺的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,哪一具也没有剩过东西呀,咋这些官兵的身上东西都还在呀?”采薇颇为不解。
芦苇听了扯嘴,“因为贫民骨子里畏惧官,他们可以打你抢你吃你,但是他们就是饿死,也不敢碰一下这些死了的官兵,这是他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恐惧。”
“可是咱们摸了呀!”棒槌脱口而出道。
“我们摸了,那是因为我带头摸的,我要是不带头,你们会动手吗?你们想想芦苇丛里还活着的人,他们即使看着咱们摸官兵尸体羡慕,都没想过出来跟着抢,直到棒槌摸到了吃的,他们才大着胆子出来抢,”芦苇觉得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?
采薇一想可不是咋的,想明白了,心里的胆气反而壮了不少。
新的苟命地
“这地方……能住?”佟母左右看了一圈,眉头皱的紧紧的迟疑着。
芦苇回头看佟母,“不行呀!可是阿娘你看那里,”她回身手指着远处甩头的野狗,地上都是啃食干净的森森白骨头
佟母睁大眼睛一把抱住棒槌,那高大的野狗在吃尸体?
“看清楚了吧?阿娘再四处看看去,除了这块坟头地,咱们还可以选什么地方躲起来?”芦苇笑呵呵的又问道。
佟母懦了一下嘴,目光暗淡下来不敢说话了。
采薇抱着枪头没说话,看她姐姐一言不发的去了下坡地,选了面朝河湖的位置,在脚下捣了一圈的痕迹。
不多时她便跟了过去,不问原由低头当起了地老鼠。
这次芦苇选的地方前面靠近河,右面是一大片坟地,左面又是一片树林子,不过这个树林子不大,就是一般般的小林子,稀稀的几棵树,大多都是小树和树丛枝多些。
茂密的荒草因为没人砍烧,几乎长得快淹没了整个树林子,林子看着不像林子了,反而更多像荒了的野地。
“这次不掏那样的洞了,”芦苇拍了拍采薇的手示意她停下,她挖的洞不对。
采薇眨眨眼似有不解,“不掏那样的地洞,那掏什么样的?”
“之前树林子的泥洞叫窑洞,因为背靠土坡德天独厚,适合没有趁手工具挖,现在这里没有高土坡可以靠了,姐就教你挖新样式的坟洞房子,”芦苇一边捣泥巴一边絮叨。
“坟……坑房子?俺们还活着就住坟洞里了?”佟母闻言结巴说了一句,这会不会有点不吉利?听着咋像急着死呢?
“对呀!坟坑房子,阿娘害怕了?”芦苇扭头挑眉笑。
“没……”佟母违心的摇摇头,拿起枪头过来帮忙。
“怕什么?这几年我们见过的死人还少吗?那有的更残酷的都生啃人,不比你住这样的地洞还吓人?”
“阿娘胆子应该放大点,过完冬我们就得出发朝南阳城方向跑,那时候或许会比现在危险百倍呢!”芦苇神色很淡的说完闷头继续捣泥洞
佟母看着闺女,眸光里闪过无数的轻愁。
“芦苇,阿娘以后再不乱想乱说了,以后你说咱们怎么做,咱们就怎么做。”
“说错了也做吗?”芦苇侧头笑问。
“说错了也做!”佟母回答完用力的刨了一下地坑,好似要表明自己的立场。
铁枪头比木头好用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,一天的功夫下来,墓葬的坑洞刨出来了一半,夜里抱了枯草盖身上,娘几个挨着凑合眯了一觉,冻醒起来抱着枪头又是捣泥洞,坚持不懈的努力在第三天的天黑前泥坑好了。
当然了,泥坑肯定是没有铁锹挖的平整,锥子刨的坑坑洼洼的,就跟远处野狗啃的骨头差不多,都是菱形的。
第四日早晨,娘四个在洞里转了一圈,还不错能转开身子,又在芦苇的指挥下,跑去旁边林子扯木头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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