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先前梳洗的时候将钗环全摘了,此刻一头乌发似锦缎一般铺了满身,柔亮的光泽泄了她满手,文玉抓起一缕秀发,而后又朝着阿柏一笑。
我等着咱们的巧手阿柏为我梳头呢。
至于床榻前小小的阿珠和她身后的阿沅等姊妹兄弟。
文玉裹着锦被,像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,从锦被中探出个头,往榻前挪动几步。
她弓着身,让自己的视线与阿珠齐平。
至于咱们阿珠摘的花儿嘛~文玉的视线扫过阿珠身后排排站的弟妹,姊姊很喜欢。
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,先前强忍着泪意的阿沅终于哭了出声。
文家姊姊,姊姊,对不起。他倔着一张脸,任由眼泪花夺眶而出,对不起,是我是我害了你。
他早从阿珠姊妹几个的口中得知,那日在后土庙前的凶险境况,也知道文玉姊姊为了救他的弟妹,主动提出去作人质的事。
是他没用,他身为他们几个当中最大的,不但不能保护好弟妹,还因为他的话害了文玉姊姊。
这几日,文玉姊姊不得归家,宋家阿兄也忙得脚不沾地,都是他来报信,才害得他们如此。
阿沅两手握拳,攥在身侧,可那泪珠,就是忍也忍不住,任凭他将手心掐的泛红,也无半点效用。
见他落泪,文玉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,她将手上的玉兰搁在榻上,起身光着脚便下了地。
阿沅在想些什么,她清楚得很。
阿沅,阿沅。文玉细声细语地唤着阿沅的名字,半跪在地上同他说话,你听姊姊的话,这不怪你。
阿沅定是觉得他那夜寻来,叫她同洗砚两个去了后土庙,才会遭此一祸,可她若是没去,枝白娘子危在旦夕不说,阿珠等人怕也是凶险万分。
你做的很好呀。一阵湿意涌上心头,叫文玉心软的一塌糊涂,如果不是你,枝白姊姊怎么会安然无恙,弟弟妹妹们又怎么能逃过一劫呢?
她抬手抚过阿沅耳间的碎发,将其拢至脑后,继续柔声说道,多亏了你跑了那么远来找姊姊我呀。
阿沅止住了哭声,虽然他原本的啜泣也低得很,可眼睫上的泪珠,鼻尖的红晕,还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。
文玉轻轻地拥住阿沅,为他拍着背心,轻声哄着。
我们阿沅,是小小男子汉,可不能再哭鼻子啦。
一旁的弟妹和阿珠也跟着文玉的话劝起来。
沅哥哥不哭啦。
阿沅哥哥
很快,文玉只听得一声嗡嗡的笑从她而后传来,正是她怀中抱着的阿沅。
身后小心翼翼地贴上来的身子,伸出两手抱着她的后背。
不用回头看,文玉也知道是阿珠。
而后又来一个,身量可更高些,她一把将阿珠和文玉同时搂住,口中泛着浓浓的鼻音。
娘子呜呜呜正是阿竹。
呀,你快些起来,别压着娘子了!是忍不住念叨的阿柏。
一阵暖意自她心底升起,将她周身都烘得热乎乎的,竟然比她初学仙法之时,更叫她惊喜和畅快。
师父总说木石无心,最难修行,可她现在能感觉到快乐,是不是很大的进步呢?
文玉不知是怎么一回事,只觉得心中美滋滋的。
一声轻笑自她唇齿之间逸出,声音虽浅,却飘满了整间屋子,绕过横在她眼前的屏风,在那碧梧绣面上打了个转,往外头去了。
屏风后的身影轻动,似乎也笑了起来。他侧身对着文玉,轻轻点了点头。
文玉眸光熠熠,杏眼浑圆,满是羞涩又欣喜的神色。
虽然隔着屏风,她看不见宋凛生的表情,可她就是觉得宋凛生一定在同她一起笑着。
他眼中那灿烂星河、消融春雪,似画卷一般,在文玉的面前缓缓展开。
屋内一片暖意融融的景象,每个人都在为文玉的归来而欢喜着,分明只是三两日,却好像过了好几年。
阿竹抽抽嗒嗒地不愿起身,同一旁来牵她的阿柏拉扯着,最后竟一齐跌坐在地上,众人笑闹作一团,止也止不住。
这场面在洗砚出门应声收尾。
公子,娘子,宋叔来报,叫大家去用饭呢。洗砚的尾音上扬,显然也乐得很,宋叔还说,娘子受了凉,他给娘子准备了水盆羊肉暖和暖和。
水盆羊肉!
文玉登时便来了兴致,不待外头应声便急匆匆起身想出去,那情急的模样似乎水盆羊肉就在屏风后头等着一般。
她这几日在山上不是馒头胡饼,就是馒头胡饼,早把她吃的两颊发黄了。
欸,娘子,娘子!阿柏提着鞋袜快步将她追上,我先替娘子梳洗罢。
阿柏瞧她一双玉足就那么在地上踩,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冰凉,忙迎上去拦在文玉身前。
这几日天色越来越暖和,地上却还是凉得很,更何况公子和洗砚还在外头呢。
阿柏招呼阿竹过来帮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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