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布晚说完,不觉天旋地转起来,眼前黑黑的,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上。
晕倒之后脑袋里尚有一些意识,她感受到身体离开了冰凉的地面,半边身子落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中。
那个胸膛的气息一阵阵扑进鼻腔里来,动动鼻头,不熟悉,不是魏伯修的气息,更不是乳豚的气息,她想剔开眼皮看看抱着的人是谁,可不论如何努力,上下眼皮就是粘在了一起,剔不起一条缝隙来,她只能微微动一下头而已。
姑布晚在彻底失去意识以前,像猫儿一样,拿头去蹭了蹭那人的胸膛,肉不多,还有点软,和魏伯修的感觉不一样,想来不是练武之人。
她想着,叹着气再次来到了那个充满难闻腥气的梦境里。
这一次的梦更真实,身临其境一般,三个太医一起跪倒在君王脚边,其中一个太医抖着四肢,颤着声儿道:“陛下,皇后亥、亥时就断了气。”
三刻以前,姑布晚忽而一口紫血喷到枕头上,随后两眼一翻,慢慢就断了气息。
“皇后戍时还与吾一起读书作画,为何会断气?”魏伯修衣裳凌乱,头发飞篷,辞色一冷淡下来,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,气势磅礴,让人望之款服,商蔺姜以一缕魂魄出现在他的身边,心中也不禁害怕非常。
刚刚回话的太医的腰往下又折,低进腔子里的脑袋,随着腰身的折下,几要碰到了地面里:“陛、陛下,皇后先是……是气恼上起了病,之后便脱阴而死了。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声音弱得叫旁人难以听见,魏伯修听了这话,忽而笑出了声。
在这气氛之下,笑声格外可怖,那太医吓得冷汗直流,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。
他哆哆嗦嗦向后跪撤,魏伯修笑完了,站起了身,走到太医面前,二话没说就将他的头颅如削菜瓜一样砍下。
一剑落下,温热的颈血喷洒而在了他那双乌黑的靴子上。
耳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,魏伯修眼睛也没眨一下,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,脚步沉沉
侧了身,继续究问死之由:“该你说了,吾的皇后为何会断气。”
见问的太医脸上溅到了些许血,在君王面前,他根本不敢擦去,连连磕头:“回陛下,皇后口鼻下紫血,定不是脱阴而死的。皇后在生前服了不少砒霜,推之致死之由……”
“砒霜……服了多少?”魏伯修目光一沉,打断他。
“回陛下,皇、皇后此前六脉细沉,杂症并发,观气色,如金纸,又饮食减少,形容消瘦,这般想来每日都服用着……皇后平日所食,平日所用,都掺了一二。”
自己竟然不是脱阴而死的?
一旁的姑布晚听到这里,瞪大了双眼,恍恍惚惚,随着风飘晃毫无形状到了太医身边,正想凑过去仔细听接下来的话,谁知魏伯修听到这儿后和发了疯似的,听着一声凄凉的救命与尖叫声,眼里出了晶莹的眼泪,但没有动丝毫的恻隐之心,利落地举起滴着血的剑,在寝殿里大肆杀戮起来,剑光所到之处,皆是鲜血淋漓,脑袋在地上轱辘轱辘转,一条人命也不留下。
姑布晚见不得这些杀戮之事,飞扑到魏伯修身边想要阻止。
可是她是一缕魂魄,穿过魏伯修的身体,根本阻止不了,她只能在一旁无助地嘶喊着:“不要……”
叫了好几声,都不能让魏伯修听到,她看着一身血气,一身狼狈的魏伯修哭了出来。
如果她是一具有血有肉之躯,魏伯修定会看在她的分上留了宫人的性命,可是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。
梦里的她在哭,梦之外的她也流了几滴热泪。
哭完,她慢慢转醒,眼皮才动了一下,便听到有人在急切叫着她的别名,恰似知道她会在此刻醒来一般,
“楚姑娘……楚姑娘……你终于醒了。”
姑布晚循着那道声音偏了头,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,眼睛黏涩着,目瞳里还有黑黑的一块影子,看人看物依旧有无数道重影,明明叫他的人就在她身边,但此刻重睫也看不清轮廓,索性辨声识人。
她屏住呼吸,仔细琢磨着刚刚那道声音,试探着开口:“你是徐、徐大人吗?”
“是。”徐朔将她从榻里扶了起来,喂了几口水让她喉咙湿润,“楚姑娘中了蛇毒,大夫说了,眼睛要过个几日才能恢复。”
姑布晚身上裹得严严的,只有半颗脑袋露在外头:“我昏睡了多久了?”
“接近两天了。”徐朔喂完水,顺道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,动作亲密娴熟,“太好了,没有发热了,毒应当清理干净了。”
“两天啊……我竟然活了下来。”姑布晚眨着眼,为自己活下来感到不可思议。
她还以为碧翁翁不睁眼,又要将她命收了去。
“楚姑娘是要离开这处?”徐朔看到了姑布晚收拾好的行囊,胡思乱想了近两天。
他在想姑布晚是不是因为不愿意许字与他,而他又逼得太紧,她腼腆拒绝不过,所以才要离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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