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师给的【丰饶之果】,可以治愈一切。
鹤鸢知道应星痛恨丰饶, 所以他专门挑了好几个存档的时间去研究药品, 总算在当天极速做出,保下了伴侣引以为傲的手。
他知道, 应星的手相当于应星的命运。
因手而成就名利, 因手而支离破碎。
这双手与应星的命运紧紧相连。
鹤鸢保下了手, 却没能保下那颗千疮百孔的心。
应星在小时候受过重创,后来的几十年里,他都在疗愈创伤。
鹤鸢的到来,帮他加速了疗愈的速度,却在即将成功之时、遭遇了倏忽之乱,将一切努力化作压在心上的重担。
在距离幸福的一步之遥, 在命运的戏弄下, 应星的心如同他死而复生的身体一般,成了一具行尸走肉、一具漏风的躯体。
无尽的自责将他包裹, 无尽的悔恨将他刺穿, 无尽的思念将他破碎。
应星很少有清醒的时候。
他是后天的长生种,又在复生时经历了大苦大悲, 满意的情绪几乎将他击垮,只能在缓慢的清醒中,逐渐找回理智的碎片。
但好在,有人将他一片片的拾起,用尽一切办法修补他。
应星在爱人温水般的眼眸中逐渐软化, 手中不离手的剑交付出去,乖乖地枕在鹤鸢的腿上。
那双熟悉又柔软的手在他疼痛的额头按压,舒缓那些汹涌的情绪。
“我不会抛下你的,应星哥。”
他听见了来自爱人的安抚。
那双手将他扶起,示意他起身。
应星起身,专注的凝望青年。
稀薄的大气层无法挡住宇宙中的呼啸,狂风还在耳边嘶吼,青年的发丝被吹得漫天飞舞,脸颊因风的锋利而皱起、留下一两抹红痕。
但他不在意,朝着应星走来。
像是许多个起床的清晨,又像是许多个归家的夜晚,青年从天空降落,扑进应星的怀中。
“不要急切的寻求死亡,”应星听见他说,“至少,在一切愈合之前……或者作为对过往的忏悔,好好的看着这个世界吧。”
“如果你不愿意,”青年捏住了刚刚为他系好的领带,“那我命令你…活下去。”
“在我说‘原谅’之前,你的躯体、你的精神、你的生命……全部属于我,全部归我所有,听从我的号令。”
“能明白么?”
能明白么?
应星当然明白。
但他认为,自己在这个世上活着,没有任何意义。
“意义?”
一场风啸过去,鹤鸢正坐在应星临时搭建起的石堆上,捏着男人的下巴。
“为我活着,这就是你的意义。”
就像从前强硬的闯入应星的生活一般,现在,鹤鸢在应星身上印下属于自己的烙印。
“应星哥,为我活着,就是你现在的意义。”
以后……
以后你会找到更多的意义。
应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语去回答。
他想活着吗?
不知道。
那他想死吗?
不知道。
生与死不由他掌控,那他的想法似乎没有意义。
清醒的脑袋在反驳这一点。
可以的。
生有生的活法,死有死的活法。
而当有人要求应星活着时,他忽然对生死的选择……有了确切的念头。
他想……
他想活着。
即便是拖着这副接受了脏污的身躯。
应星想将这具不死的躯体点燃,完成从前未完成的心愿。
他的武器…他的想法……他的一切思考与设想都没有完成,他要用这具不会疲倦、不会受损的躯体去做很多事。
他想赎罪。
所以他回答:“好。”
鹤鸢牵起他的手,带着他走上熟悉的星舰,驾驶到一处充满齿轮的星球。
“这是螺丝咕姆的螺丝星,也是仙舟联盟的盟友,”鹤鸢小心翼翼地说,“应星哥,你能接受自己的作品换个署名吗?”
“所有的专利和知识权都是你的,我会帮你把关,但你可能要想个假名。”
应星不明白青年的小心翼翼,上前环住他,“我为什么不能接受。”
他为什么会不相信鹤鸢?
难道鹤鸢会贪图他的成果吗?
若真是如此,那早在罗浮仙舟共事的时候,鹤鸢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得到。
应星完全不介意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或是前面加个鹤鸢。
而且鹤鸢还有回溯的能力,要是在看完自己的研发进程、自己去研究发表的话,不也是可以的么?
鹤鸢锤了下他的胸口,“应星哥,你不要总是这么——这么相信我……”
“可我就是相信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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