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亥大概做梦也想不到,这群平日里任他打骂,逆来顺受的羔羊,竟敢朝他反扑而来。
冲殺上去!
张梁一声低吼,率先扑出。
身后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,虽然虚弱,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,朝着那唯一的生路洞口的光亮,猛冲过去。
什么人?!
守卫终于察觉到了动静,有人揉着惺忪的睡眼,有人慌忙去摸靠在墙边的兵器。
他们的反应慢了不止一拍,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,从未想过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饿殍敢冲击这里。
反了!有人造反!
一个军士终于喊了出来,声音里带着驚恐和难以置信。
回答他的是一块裹挟着风声的石头,正中面门,那守卫惨叫一声,捂着脸倒了下去。
狭窄的通道瞬间变成了修罗场。
饥饿的人们没有什么章法,只是凭着本能往前冲,用手里一切能用的东西砸、捅、挥舞。
木棍敲在盔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,锄头带着泥土刨向守卫的腿脚,牙齿甚至都成了武器。
一个瘦小的汉子被守卫一脚踹倒,却死死抱住对方的腿,张嘴就咬。
军士虽然措手不及,但毕竟身强力壮,装备更精良。
刀光闪过,便有冲在前面的人倒下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但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踩着同伴的身体继续往前涌,他们的眼睛是红的,目标只有一个,洞里的粮食。
挡住!给老子挡住!
一个看似头目的军士挥舞着环首刀,连劈翻两人,试图稳住阵脚,可他很快就被三四个衣衫褴褛的人扑倒在地,拳头石块雨点般落下。
那个舔嘴唇的小子混在人群中,个子小,反而灵活,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短刀,学着大人的样子,胡乱往前戳刺,嘴里还发出不成调的嘶吼。
先前说话的老头也拄着一根木杖,用力敲打着他能够到的任何一个守卫的小腿。
混乱中,守卫们被这股不要命的势头冲得连连后退,防线眼看就要崩溃。
洞口就在眼前,食物的香气似乎已经飘了出来,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。
胜利唾手可得。
就在这时,人群前方突然一滞,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。
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出现在洞口,手持一柄长刀,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煞气,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。
是渠帅管亥。
他脸色铁青,眼神阴鸷地扫过面前这群胆敢叛乱的蝼蚁。
他手提大刀,满脸怒容,连斩數人。
凛冽的殺气几乎要将冲在前头的底层信徒喝退。
然而汹涌的信徒,如同冲刷一切的潮水,人总有力竭之时,管亥身躯被不知从何处伸来的木棍、石块连连击中,他逐渐招架不住。
就在这时,管亥忽然看清了人群中领头的那个身影,瞬间愣住了。
须臾,他惊呼出声:人公将军!
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张梁。
人公将军?
这
其貌不扬、衣衫褴褛的男人,竟然是人公将军张梁?
张梁也没想到,自己如今这副模样,竟还能被管亥一眼认出,一时怔在原地。
管亥凶狠的眼睛瞪得溜圆,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,仿佛那刀烫手一般。
他死死盯着张梁,嘴唇哆嗦着,刚才的凶神恶煞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见了鬼的惊骇。
周遭的厮杀声似乎都远去了,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。
人人公将军?管亥又叫了一声,声音发颤,带着七分不信,三分惊恐。
他猛地回过神,也顾不上满地的血污和倒毙的尸体,连滚带爬地往前几步,噗通一声,一个响头磕在地上,那身板结实得像座小山,此刻却矮了下去。
末将管亥,叩见人公将军!他抬起头,脸上又是泥又是汗又是血,表情却异常激动。
这话如同滚油泼入冷水,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锅。
什么?人公将军?
他?他是张梁将军?
不可能吧?穿得跟咱们一样。
管亥磕头了!他给这人磕头了!
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嘈杂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张梁身上。
先前拄着木杖的老头,此刻也忘了敲打,浑浊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张梁的脸。
张梁看着跪伏在脚下的管亥,他定了定神,怒视他:你既认得我,敢不束手就擒?
管亥听了这话,像是得了赦令,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,额头撞在石地上发出闷响,热泪盈眶,几乎嚎啕痛苦:将军!将军没死!听闻河北战场失利,广宗沦陷,亥痛不欲生,常常忆起巨鹿过去。将军还活着,亥喜不自胜!
他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,竟捶着胸口,亥愿重归将军麾下,为将军效死,牵马执鞭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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