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东桑常年征战、西陲税赋高、南遇种族纷争不断、延北边境屡受跋族侵扰……嘉宣当不好皇帝,龙椅不若换人来坐。”
“祈安……你走后,我会率兵荡平诏乐殿,自刎谢罪。”
大虞从根源腐烂,沐川对嘉宣不再抱有任何希望,余生没有傅初雪日日都是煎熬,莫不如与他一同去了。
沐家世代忠臣,但倘若忠的是昏君,这“忠”字不要也罢。
万念俱灰之际,房门被敲响。
傅宗闻声前去开门。
“臣恭迎陛下。”
嘉宣缓缓入阁,脚步虚浮。
于天宫闻声而起,沐川一直抱着傅初雪,也不见礼。
嘉宣走到床边,说:“朕来救人。”
沐川眸色微闪。
“得罪了。”于天宫当机立断,割破二人手指放在一处。
嘉宣左手食指表皮出现一颗颗芝麻大小的鼓包,傅初雪小臂的鼓包正在逐渐变小。
蛊虫以血为生,就像鱼不能离开水。
嘉宣清楚地感受到蛊虫沿着食指向上爬,动脉血管被撑开,从手指到小臂、到大臂、绕开心脉,转向上……
“啊!”
嘉宣头痛,抱着脑袋,松手开了手。
沐川将他们的手指按到一起,语气不容置否,“想要兵符,就继续。”
头很疼,但不是不能忍受。
这与潘仪对他的折磨差很多,可心脏为什么会痛呢?
或许是因为那个曾经救过他的人、二话不说为他南征北战的人、满朝文武皆知他昏庸无能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保护他的人,不在意他的命了。
这世间不会有人再关心他。
传位密诏的消息不胫而走,此生就算保住皇位,也会遭万人唾弃。
可他牺牲这么多,不就是为了皇位吗?
就算所有人都恨他,就算没有人理解他,他也会在这条充满血腥和黑暗的路上独自走下去。
傅初雪身上的豆点逐渐向右侧小臂汇聚,嘉宣有保心丹,不会被损伤心脉,脑袋里的蛊虫与噬心蛊相克,以噬心蛊为食。
蛊虫有了餐食,不再搅动脑浆,嘉宣竟难得清明。
“这样太慢。”嘉宣抽出腰间匕首,划开手腕,看向沐川。
沐川在傅初雪静脉轻轻划了道口小口,嘉宣握住傅初雪的手,手腕鲜血汇聚。
这是他们第二次握手。
于天宫险些被吓破胆,怕嘉宣失血过多,用纱布在二人手腕缠了好几圈。
傅宗擦擦额头冷汗,拽了拽沐川袖摆,沐川像是不知他的用意,抽手回抱傅初雪。
焦宝将小板凳搬到门口,准备在皇帝宾天之时跑路。
约莫过了一刻钟,嘉宣脸色越来越白,于天宫说:“陛下今日失血过多,不如养几日再……”
沐川打断,“祈安等不了。”
嘉宣笑得有些凄惨,“朕没事,朕会救人,朕要兵符。”
没了父母兄弟爱人,嘉宣只剩对皇权的执念。
又过了一刻钟,二人手腕的血凝结成痂,沐川的手指被勾了下。
傅初雪手臂鼓包消散,在温暖的怀抱中缓缓睁眼。
嘉宣六年秋,工部尚书李斯因贪污罪被流放,皇帝废除司礼监内官监,此后不再封王建府。
左平安母亲病逝,在狱中三番五次托人求见沐川。
见什么呢?
无非是想得到原谅。
可若是所有事都能求得原谅,那罪犯怕是会更加肆无忌惮。
沐川不会原谅左平安,也不会原谅嘉宣,禁军的兵符可以交,唐沐军的兵符必须留。
只有手握强权,才能守挚爱平安。
曹明诚贪赃枉法、欺上瞒下、买卖官员数罪并罚,处以绞刑。
临终最后一句话是:“与傅天华斗了一辈子,终究还是毁在傅家手中。”
明知风火参是毒草还要与西域交易,明知西陲吃不饱饭还要发国难财,明知潘仪的身份还要伙同其买官卖官……
毁他的不是傅初雪,而是贪。
“你爹给了你多少次机会?却一次机会没给曹雪。”嘉宣神色淡淡,“曹雪说,在府中饿肚子时,是你总给她送吃的。朕念旧情,饶你一命,但倘若你日后再不知收敛,就没人能保你了。”
曹蕴痛哭,“谢陛下。”
身在福中不知福,失去才会珍惜。
傅初雪苏醒后养了一月,待到余毒尽散,与沐川离开长唐,沐川临行前归还禁军兵符,此后数十年再未踏足宫中半步。
皇帝下令在皇陵前修筑唐沐军的衣冠冢,以此慰藉十万忠魂在天之灵。
奸党被连根拔出,宫中太监宫女数量太多,可用之臣了了,导致国力不足。
嘉宣重新汇编,将半数宫女遣散回家,撤了杂役,诏乐殿愈发冷清孤寂。
满朝皆知传位密诏却上无人敢提,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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